2014年12月15日 星期一

女人懵懂男人看懂的女性曲線秘密


妳拼命減重想擁有時裝模特兒身材來吸引男人嗎?

也許妳不知道,這些高代價的艱苦戰鬥極可能吃力不討好,反而使妳在男人眼中喪失了最性感的黃金曲線。

根據過去二十年上百個不同專家研究發現,男人最喜歡女人腰圍佔臀圍百分之6070的沙漏瓶曲線。當男人看見這樣細腰豐臀的女人時,他們腦內爆發出與吸毒類似的快感刺激。

這種黃金曲線恰恰吻合標準的花花公子兔女郎及成人電影女星身材。

因為全球男性,不管種族文化階層,全不約而同偏嗜這曲線,意謂這是經過億萬年的自然選擇造成。

但為什麼大自然會偏愛這樣曲線的女性呢?

過去幾年科學家終於慢慢解開謎團,發現它竟然與脂肪及智慧息息相關!

《男人祖傳億萬年的性感“慧眼”》


花花公子的兔女郎平均身高168公分,體重52公斤,BMI(身體質量指數)18.5,三圍35-23-35,腰圍是臀圍的66%,而美國一般女大學生則是75%。其實兔女郎的臀圍與一般女大學生相同,但她們高點,且腰圍小三英吋。

男人喜歡個兒稍高,BMI偏低,臀圍正常,但細腰的女性。

細腰是兔女郎曲線的一大特點,另一是豐腴富含脂肪的臀腿。女性臀腿是脂肪大本營,即使一個瘦女臀腿仍可存有她全身脂肪的三分之一。而男性天生特別欣賞這部位的豐腴,尤其是未經現代文明的原始部落。

也許妳不知道,女人是世上最“豐腴”的動物,她身上儲藏的脂肪遠超男人,是其他動物七倍,只有即將冬眠的熊、朝南北極遷徙數月不食的鯨魚,含脂比率接近一個健康正常的年輕瘦女!

女人又不冬眠或遷徙南北極,為什麼大自然設計出這樣善於“積肥”的女性?特別是那豐腴肥美令現代減重女傷透腦筋的臀腿?

線索其實就在那臀腿脂肪的難以消除。

女人上半身的脂肪像經常帳戶,逐日提出存入,但下半身的臀腿脂肪則像定期存款,一般體重消長與它無關,只有到了懷孕末期及哺乳時,女性身體才會動用。

為什麼女人下半身的脂肪這麼特別?

人類嬰孩擁有一個頭兩年快速成長的大腦,這大腦除了水份就是脂肪,特別是一種名為DHAomega-3脂肪酸。人類無法製造DHA,它完全靠攝食供給,女性身體通常將這DHA脂肪儲存於臀腿。因為嬰孩的DHA需求遠超過女性日常攝食所能提供,因此母奶中的DHA大多來自女性預存多年的下半身脂肪,這是女性的育兒糧倉。

男人看見女性圓臀性感的曲線時只盲目地慾火熾燒,但骨子裡是祖傳億萬年的男性慧眼在敦促:這妞兒好,你看她育兒糧倉飽滿智慧,不但自己聰明,將來還給你生出聰明成功的下一代!


《肥胖有餘但脂肪不足》


男人偏嗜的性感曲線,毫無驚訝地恰好是一般年輕女人曲線,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假男人喜好去塑造出最佳母親的女人。然而很不幸地,現今許多年輕女子已不再擁有這樣最佳母親的曲線,以美國為例,40年前腰臀比低於70%的年輕女子佔40%,如今她們平均多出9公斤,腰臀比低於70%的只有5%。

那裡出了錯?簡言之,omega-3脂肪酸的貧乏。

omega-3脂肪酸只能靠攝食得來,若日常飲食缺乏omega-3,女人的身體就必須加倍攝食企圖補充。人體需要omega-3omega-6各半,但現在的工業化飲食omega-6含量是omega-32025倍!

因此女人身體只有積存更多脂肪來滿足育兒的omega-3所需,造成現代女人大多肥胖有餘卻脂肪不足。

《搬磚自砸腳的超瘦潮流》


四五十年前減重並不流行,大部份女人也不擔心自己體重,今天連50公斤的女人都有四分之一天天喊“瘦身”。

19世紀歐美女性曲線潮流完全反應男性喜好,女人穿緊身束腰與後蓬裙來製造誇張的細腰豐臀效果,然而從1960年代潮流開始一味追求纖瘦。

今日瘦如饑民的時裝模特兒其實與男性偏愛的黃金曲線大異其趣。

時模平均身高178公分,比百分之99美國女性高,體重52公斤,BMI只有16.5,比常鬧饑荒的孟加拉國女人還低。其實時模的腰比兔女郎粗,不過臀圍卻遠小於兔女郎。

時模的胸圍也遠小於兔女郎,其實兔女郎的胸圍比一般女大學生小,但她們的低BMI與細腰使胸圍突出。反之,時模的平胸窄臀完全缺乏曲線,比兔女郎的身材少了百分之36弧度──難怪沒有男人爭購時尚雜誌一飽眼福!

儘管如此,擲地作金石聲的瘦女仍舊令人難解地高踞時尚后座。

曲線豐圓的衣飾製作起來較費時費工成本高。此外,現今時裝界設計與生產完全分開,迫使時裝的造型步驟轉為圖繪,不再像從前裁縫那樣以布罩身。圖繪設計容易將人體平面化,而不再受限實體的圖繪設計又更便利於製造直線化的低成本時裝。

而這些平面直線化的時裝只有穿在同樣平面直線的饑瘦女身上才出色好看!

潮流的推崇纖瘦尚未有足夠時間改變女人身體,但已經大大改變女人思想:拿自己跟時尚雜誌的饑瘦美女一比,現在的女人變得非常不滿意自己的身體。

更重要的是,它混淆了女人對男人色眼的判斷力。

在研究調查中,當女人被問男人會怎麼評價各種不同女性軀體時,女人的選擇總是比男人的纖瘦。

一言蔽之:女人以為男人喜歡時裝模特兒,男人卻總是選擇兔女郎。

更可嘆的是:男人的選擇往往更接近那些羨慕時模的女人自己本身的身材,也就是說,女人往往不知自己的身材其實才真正是男人渴望,而她們卻天天費盡心機想減重!

大自然的性選擇是交叉相對式的:億萬年的女性喜好塑造出今日的男人,而男人的喜好則相對地塑造出今日女人。

男人的祖傳曲線慧眼告訴他們:細腰豐臀的沙漏瓶女人充滿了大腦必須的DHA脂肪,富含這脂肪的女人也充滿智慧,而智慧女人不但是最美最性感的女人,將來還會是生出健康聰明下一代的最佳母親!



(譯自Eternal Curves by Will Lassek, Steve Gaulin, Hara Estroff Marano

2014年11月11日 星期二

吾家有女初長成,要裸奔!




後來妳才醒悟,事情源頭應追溯至去年。

一週末女兒從柏克萊回家,告訴妳她同學南希吳突然成了全校議論的風雲人物:這個感恩節長假她沒回中西部家,跟個男同學趁學校冷清沒人到教室、圖書館及其他校園闢靜處做愛,還把經過寫下來登到校報。

一時全校嘩然,有人罵、有人挺,但南希一下子從默默無聞成了矚目名人。

“我聽蒂蒂說,她寫的大部份不是事實,是真有個男同學,但沒有她寫的那麼瘋狂。”女兒說。

妳不解地皺眉問為什麼?

“因為她想要從東方女孩就只會乖乖讀書的保守形象解放出來。”

“那也未免太矯枉過正了吧!”

妳不大在意地回道,因為妳壓根兒就不擔心女兒做出類似行為,她從來是只愛唸書的乖乖女,當隔壁比她小一歲的好友姬娜因男友大鬧家庭革命時,她完全沒有任何跟進的興趣。而且她每個週末帶髒衣服回家,妳在報上讀過的:只要她還肯帶衣服回來給妳洗,妳就應該恭喜自己──這表示她還是妳潔身如玉的乖女孩!

但是一天在飯桌上,這個純潔玉女突然宣佈:她打算參加下個禮拜的校園裸奔。

老爺還含著半口飯的嘴驀地停止嚼動‧‧‧愣張,妳只好挺身代表回應:“裸‧‧‧裸,妳是說,嗯‧‧‧沒穿衣服的裸奔?”

女兒解釋這是柏克萊校園傳統,每學期期末考前學生集體裸奔圖書館紓解啃書重壓,今年她打算參加解放自己“只會讀書其他什麼也不敢的東方乖女”狹隘形象。

“我想事先招呼一下,免得你們從別處聽到太過震撼。”女兒終結道,很清楚地表示她是在“招呼“,而非“徵詢”。

女兒上樓回房後,妳在老爺敦促下跟上去“母女談心講講體己話”。

妳說:妳絕對贊成自我成長突破形象,可是需要這麼劇烈裸奔給別人看嗎?

“我又不是裸奔給別人看,這是我給自己的19歲生日禮物,跟自己證明我不是只會唸書其他什麼也不敢的東方書蟲。”

19歲生日禮物?好耶,於是妳大力鼓吹她去染髮,或者穿耳洞?甚至連無傷大雅的小刺青都搬出來。

“媽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對那些衣飾妝扮一點興趣也沒有。”女兒推推鼻上那隻傳統古板的黑框眼鏡說。

突然妳想告訴女兒:不要急、不要擔心,雖然現在沒有男同學對妳大表興趣,但以後等妳畢業進入社會將是另一個完全不同宇宙,妳看媽,當年大學不也是隻除了功課好其他平板乏味的楞小鴨(不醜,但也談不上美),後來不也順順利利地嫁了像妳爹這樣人品相貌工作都優秀的男人?

但不知怎麼地,妳實際說出來的卻是:嗯‧‧‧妳是不是對‧‧‧嗯,哪個男同學有興趣?

      女兒看著妳成熟平靜地回道:“媽,妳別胡思亂想瞎猜了,我想參加裸奔完全是因為自己,沒有任何其他秘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小到大我做過什讓妳擔心睡不著覺的事沒有?妳不要胡思亂想瞎操心了!”

驟然妳發現女兒真的已長大成年,有自己的思想與主見。妳抱住她雙眼有點潮溼,脫口說:“我的好女兒乖女兒,妳知道媽絕對信任妳,無論妳想做什麼,我跟妳爹都會全力支持的。”

話一出口妳便後悔:這不擺明了支持她裸奔?

那晚妳跟老爺徹夜商討戰略,結論是第二天妳趕去搜購夏天滯銷沒賣完的比基尼。

跑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完成重任興奮回家,卻發現老爺一臉悠哉躺在客廳沙發衝妳傻笑:“我去隔壁跟麥克談過了,他說我三天兩頭拿塗血漆的斧頭追殺來我們家找姬娜的荷爾蒙少男,你這裸奔小事一樁,算什麼?”

妳一聽就知道他跟麥克開了啤酒會,妳不理他逕把成果拿出展示。

老爺一見瞇笑道:“也許我們應該上樓讓妳先示範一下。”

“示範什麼,又不是我裸奔!”

“哈,妳裸奔,那不成了萬聖節大遊行!”

“找死!”妳將紙袋朝他頭上砸下。

女兒說:“我參加裸奔就是要挑戰自我界限,穿比基尼去裸奔不等於脫衣服放屁毫無意義!”

女兒來美太久有些成語已經生疏,不過她終究在妳慫恿下帶走比基尼。

從星期一開始,妳跟老爺就每天數通電話:到底是奔了沒有?

這裸奔是半即興,只知道是這個禮拜,屆時通知。

女兒不耐煩起來,下令不准再電話騷擾,“乖乖等我週末回去再告訴你們結果。”

妳跟老爺打賭女兒會穿比基尼,若妳贏了他三個月只能每週三瓶啤酒,他贏了妳得穿比基尼在家裡裸奔!

好不容易熬到禮拜五晚上女兒回家。

“結果呢?”妳跟老爺湧上劈頭就問。

“什麼結果嘛,妳在說什麼?”

去,這小鬼──我跟你爹朝思暮想都熬五天了,妳還賣關子!

當然妳不敢直言這其中另有玄機──搞不好老媽子我還得穿比基尼裸奔呢!

“星期四晚上天氣實在太冷了,所以‧‧‧我就暫延了。”女兒坐下後宣佈。

暫延?‧‧‧妳和老爺愣了兩下子才頓悟,趕緊七嘴八舌附和:“暫延好,不急不急,明年再奔不遲,天冷感冒怎麼辦?馬上就大考可不是鬧著玩!”

女兒拿出筆電讓你們觀看──什麼?還有錄影!

妳看見一大群孩子嘻嘻哈哈地呼叫跑過,有些一絲不掛,有些穿著襪子、比基尼、披肩披風、國旗校旗、標語、油彩及各種寵物玩偶‧‧‧還有一個男生重點部位用綁彩帶的生日禮盒包起,另外有一個上面還點隻小蠟燭!

老爺看得哈哈大笑不斷叫好,“這個有創意,明年妳也這樣奔!”

妳直跟他白眼他都沒發覺。

那晚臨睡妳跟老爺為了慶祝也關在房裡玩“裸奔”,一會兒他的重要部位紮著黑領結、一會兒妳的重要部位塗滿刮鬍泡沫,兩人爭奇鬥艷像小孩般嘻哈奔來奔去──突然妳覺得,如果自己現在唸大學,也許妳也去裸奔!

驀地門上輕敲,女兒聲音傳來:“不必跟我說怎麼回事,我不想知道細節,我只是要確定一下你們沒事,不必打911叫救護車?”

妳捂嘴忍笑無法開口,數刻老爺止笑一本正經地回答:“沒事沒事,不必打911,妳娘不小心從床上跌下去,我已經給她做過人工呼吸,現在沒事了!”

過後妳跟老爺躺在地上笑到肚子痛,然而一邊妳心裡有個聲音輕輕道:唉,女兒真是長大成人了‧‧‧不過,這感覺也挺好。

我曾是個伴遊





      我曾是個伴遊,我的第一個“約會”對象只有一隻腳。

他說冬天公寓太冷,他習慣去澡堂“取暖”,一次在蒸氣浴間睡著,躺在熱氣出口失去知覺,許久等有人發現,左大腿的肉已被蒸熟。

他行動不便,他媽從威斯康辛州來看他,安寧所需要有人載他們去附近走走。如果你不是醫生、護士或廚師,伴遊是你所能志願的唯一工作。

這安寧所專收容沒有健保的年輕臨終病患。

它其實是一間平常的老舊兩層大住宅,門口沒有任何標示,安寧所要你進出儘量低調,因為鄰居並不知情。

即使在這樣的破落區,仍沒人願意和死亡為鄰。

許多死亡:客廳四床,飯廳兩床,樓上每房各兩床。

至少半數以上艾滋病,但這裡一視同仁。你可以死於任何疾病。

我來此當伴遊是因為我的工作。我是汽車廠工人。

整天躺在兩百磅重的卡車下安裝傳動系統,一天八小時二十六輛,我必須手腳迅速及時完成,生產線正慢慢將卡車及車下的我推向數呎外的噴漆烤爐。

我新聞系的大學文憑只能拿到每小時五元工資。同病相憐的不止我一個,我們常自嘲大學文科系至少應教授焊接,廠裡的焊工比我們多領兩元。

在這樣鬱鬱不得志的心情下,一天我竟意外地接受邀請參加教堂聚會。

教堂入口有棵奉獻樹,綴滿紙飾,每個紙飾求一個善行。

我的寫著:跟個安寧所病患約會。

“約會”真是紙上用語,後面還附個電話號碼。

我帶單腿男子及他媽走遍附近觀光點,市中心購物區、海灘、摩特諾瑪瀑布,他的輪椅摺放在汽車的行李箱。

他母親吸著菸,沉默。兒子三十歲,她有兩週假期。

晚上我載她回高速公路旁的廉價小旅館,她坐在引擎蓋上抽菸,說起她兒子。

她的敘述已經用過去式了。

他從小彈鋼琴。他的大學文憑是音樂,後來卻在商場當展示員彈奏電子琴。

這些是情感乾涸後的囈語。

兩週後母親走了,再三個月,兒子也走了。

之後,我載癌症病患去跟大海道別;載艾滋病患上胡德山,看這世界最後一眼。

我坐在病榻,監視器每隔五到十秒嗶叫一聲,將嗎啡注入病患。

護士教我如何辨識死亡到來的跡象,當腎功能衰竭到肺臟進水,病人開始無意識地喘氣掙扎,雙眼翻白,突出。

數個小時你握著他們冰冷的手,等下一伴遊來接替,或者等到沒有必要。

當他們已抵達終點,不再需要伴遊。

那單腿男子的母親從威斯康辛寄來一條她親手織的毛線毯,紫紅交錯的鮮艷圖案。另一母親或祖母寄來另一藍綠白織毯。

漸漸沙發上堆滿各色圖案織毯,每條一個死去的兒子或女兒,一個破滅的希望。直到一天室友問我能否將這些毯子存放到閣樓。

我的第一個伴遊,那單腿男子,在喪失意識前他求我去他的舊公寓。

衣櫥裡有一抽屜成人玩意兒,他希望他母親可以不必面對。

於是我去了,小小的單間公寓,塵封了幾個月,卻像個千年墓穴。靜靜等待。

衣櫥裡的雜誌性玩只讓我感到悲哀欲淚。

那一年我二十五歲。第二天回到卡車下,我突然非常驚嘆自己健壯有力的四肢。

我的人生不再是個失敗,它彷彿一個才將盛放的奇蹟。



(註)譯寫自Escort by Chuck Palahniuk 

我曾是个伴游






我曾是个伴游,我的第一个“约会”对象只有一只脚。

他说冬天公寓太冷,他习惯去澡堂“取暖”,一次在蒸气浴间睡着,躺在热气出口失去知觉,许久等有人发现,左大腿的肉已被蒸熟。

他行动不便,他妈从威斯康辛州来看他,安宁所需要有人载他们去附近走走。如果你不是医生、护士或厨师,伴游是你所能志愿的唯一工作。

这安宁所专收容没有健保的年轻临终病患。

它其实是一间平常的老旧两层大住宅,门口没有任何标示,安宁所要你进出尽量低调,因为邻居并不知情。

即使在这样的破落区,仍没人愿意和死亡为邻。

许多死亡:客厅四床,饭厅两床,楼上每房各两床。

至少半数以上艾滋病,但这里一视同仁。你可以死于任何疾病。

我来此当伴游是因为我的工作。我是汽车厂工人。

整天躺在两百磅重的卡车下安装传动系统,一天八小时二十六辆,我必须手脚迅速及时完成,生产线正慢慢将卡车及车下的我推向数呎外的喷漆烤炉。

我新闻系的大学文凭只能拿到每小时五元工资。同病相怜的不止我一个,我们常自嘲大学文科系至少应教授焊接,厂里的焊工比我们多领两元。

在这样郁郁不得志的心情下,一天我竟意外地接受邀请参加教堂聚会。

教堂入口有棵奉献树,缀满纸饰,每个纸饰求一个善行。

我的写着:跟个安宁所病患约会。

“约会”真是纸上用语,后面还附个电话号码。

我带单腿男子及他妈走遍附近观光点,市中心购物区、海滩、摩特诺玛瀑布,他的轮椅折放在我汽车的行李箱。

他母亲吸着烟,沉默。儿子三十岁,她有两周假期。

晚上我载她回高速公路旁的廉价小旅馆,她坐在引擎盖上抽烟,说起她儿子。

她的叙述已经用过去式了。

他从小弹钢琴。他的大学文凭是音乐,后来却在商场当展示员弹奏电子琴。

这些是情感干涸后的呓语。

两周后母亲走了,再三个月,儿子也走了。

之后,我载癌症病患去跟大海道别;载艾滋病患上胡德山,看这世界最后一眼。

我坐在病榻,监视器每隔五到十秒哔叫一声,将吗啡注入病患。

护士教我如何辨识死亡到来的迹象,当肾功能衰竭到肺脏进水,病人开始无意识地喘气挣扎,双眼翻白,突出。

数个小时你握着他们冰冷的手,等下一伴游来接替,或者等到没有必要。

当他们已抵达终点,不再需要伴游。

那单腿男子的母亲从威斯康辛寄来一条她亲手织的毛线毯,紫红交错的鲜艳图案。另一母亲或祖母寄来另一蓝绿白织毯。

渐渐沙发上堆满各色图案织毯,每条一个死去的儿子或女儿,一个破灭的希望。直到一天室友问我能否将这些毯子存放到阁楼。

我的第一个伴游,那单腿男子,在丧失意识前他求我去他的旧公寓。

衣橱里有一抽屉成人玩意儿,他希望他母亲可以不必面对。

于是我去了,小小的单间公寓,尘封了几个月,像个千年墓穴。静静等待。

衣橱里的杂志性玩只让我感到悲哀欲泪。

那一年我二十五岁。第二天回到卡车下,我突然非常惊叹自己健壮有力的四肢。

我的人生不再是个失败,它彷佛一个才将盛放的奇迹。



(注)译写自Escort by Chuck Palahniuk 

2014年10月20日 星期一

吾家有女初长成,要裸奔!



 后来妳才醒悟,事情源头应追溯至去年:

一周末女儿从伯克利回家,告诉妳她同学南希吴突然成了全校议论的风云人物:这个感恩节长假她没回中西部家,跟个男同学趁学校冷清没人到教室、图书馆及其它校园辟静处做爱,还把经过写下来登到校报。

一时全校哗然,有人骂、有人挺,但南希一下子从默默无闻成了瞩目名人。

“我听蒂蒂说,她写的大部份不是事实,是真有个男同学,但没有她写的那么疯狂。”女儿说。

妳不解地皱眉问为什么?

“因为她想要从东方女孩就只会乖乖读书的保守形象解放出来。”

“那也未免太矫枉过正了吧!”

妳不大在意地回道,因为妳压根儿就不担心女儿做出类似行为,她从来是只爱念书的乖乖女,当隔壁比她小一岁的好友姬娜因男友大闹家庭革命时,她完全没有任何跟进的兴趣。而且她每个周末带脏衣服回家,妳在报上读过的:只要她还肯带衣服回来给妳洗,妳就应该恭喜自己──这表示她还是妳洁身如玉的乖女孩!

但是一天在饭桌上,这个纯洁玉女突然宣布:她打算参加下个礼拜的校园裸奔。

老爷还含着半口饭的嘴蓦地停止嚼动‧‧‧愣张,妳只好挺身代表回应:“裸‧‧‧裸,妳是说,嗯‧‧‧没穿衣服的裸奔?”

女儿解释这是伯克利的校园传统,每学期期末考前学生集体裸奔图书馆纾解啃书重压,今年她打算参加解放自己“只会读书其它什么也不敢的东方乖女”狭隘形象。

“我想事先招呼一下,免得你们从别处听到太过震撼。”女儿终结道,很清楚地表示她是在“招呼”,而非“征询”。

女儿上楼回房后,妳在老爷敦促下跟上去“母女谈心讲讲体己话”。

妳说妳绝对赞成自我成长突破形象,可是需要这么剧烈裸奔给别人看吗?

“我又不是裸奔给别人看,这是我给自己的19岁生日礼物,跟自己证明我不是只会念书其它什么也不敢的东方书虫!”

19岁生日礼物?好耶,于是妳大力鼓吹她去染发,或者穿耳洞?甚至连无伤大雅的小刺青都搬出来!

“妈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对那些衣饰妆扮一点兴趣也没有。”女儿推推鼻上那只古板的黑框眼镜说。

突然妳想告诉女儿:不要急、不要担心,虽然现在没有男同学对妳大表兴趣,但以后等妳毕业进入社会将是另一个完全不同宇宙,妳看妈,当年大学不也是只除了功课好其它平板乏味的楞小鸭(不丑,但也谈不上美),后来不也顺顺利利地嫁了像妳爹这样人品相貌工作都优秀的男人?

但不知怎么地,妳实际说出来的却是:嗯‧‧‧妳是不是对‧‧‧嗯,哪个男同学有兴趣?

女儿看着妳成熟平静地回道:“妈,妳别胡思乱想瞎猜了,我想参加裸奔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任何其它秘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小到大我做过什让妳担心睡不着觉的事没有?妳不要胡思乱想瞎操心了!”

骤然妳发现女儿真的已长大成年,有自己的思想与主见。妳抱住她双眼有点潮湿忍不住脱口:“我的好女儿乖女儿,妳知道妈绝对信任妳,无论妳想做什么,我跟妳爹都会全力支持的。”

话一出口妳便后悔:这不摆明了支持她裸奔?

那晚妳跟老爷彻夜商讨战略,结论是第二天妳赶去搜购夏天滞销没卖完的比基尼。

跑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完成重任兴奋回家,却发现老爷一脸悠哉躺在客厅沙发冲妳傻笑:“我去隔壁跟麦克谈过了,他说我三天两头拿涂血漆的斧头追杀来我们家找姬娜的荷尔蒙少男,你这裸奔小事一桩,算什么?”

妳一听就知道他跟麦克开了啤酒会,妳不理他径把成果拿出展示。

老爷一见瞇笑道:“也许我们应该上楼让妳先示范一下。”

“示范什么,又不是我裸奔!”

“哈,妳裸奔,那不成了万圣节大游行!”

“找死!”妳将纸袋朝他头上砸下。

女儿说:“我参加裸奔就是要挑战自我界限,穿比基尼去裸奔不等于脱衣服放屁毫无意义!”

女儿来美太久有些成语已经生疏,不过她终究在妳怂恿下带走比基尼。

从星期一开始,妳跟老爷就每天数通电话:到底是奔了没有?

这裸奔是半即兴,只知道是这个礼拜,届时通知。

女儿不耐烦起来,下令不准再电话骚扰,“乖乖等我周末回去再告诉你们结果。”

妳跟老爷打赌女儿会穿比基尼,若妳赢了他三个月只能每周三瓶啤酒,他赢了妳得穿比基尼在家里裸奔!

好不容易熬到礼拜五晚上女儿回家。

“结果呢?”妳跟老爷涌上劈头就问。

“什么结果嘛,妳在说什么?”

去,这小鬼──我跟你爹朝思暮想都熬五天了,妳还卖关子!

当然妳不敢直言这其中另有玄机──搞不好老妈子我还得穿比基尼裸奔呢!

“星期四晚上天气实在太冷了,所以‧‧‧我就暂延了。”女儿坐下后宣布。

暂延?‧‧‧妳和老爷愣了两下子才顿悟,赶紧七嘴八舌附和:“暂延好,不急不急,明年再奔不迟,天冷感冒怎么办?马上就大考可不是闹着玩!”

女儿拿出笔电让你们观看──什么?还有录影!

妳看见一大群孩子嘻嘻哈哈地呼叫跑过,有些一丝不挂,有些穿著袜子、比基尼、披肩披风、国旗校旗、标语、油彩及各种宠物玩偶‧‧‧还有一个男生重点部位用绑彩带的生日礼盒包起,另外有一个上面还点只小蜡烛!

老爷看得哈哈大笑不断叫好,“这个有创意,明年妳也这样奔!”

妳直跟他白眼他都没发觉。

那晚临睡妳跟老爷为了庆祝也关在房里玩“裸奔”,一会儿他的重要部位扎着黑领结、一会儿妳的重要部位涂满刮胡泡沫,两人争奇斗艳像小孩般嘻哈奔来奔去──突然妳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念大学,也许妳也去裸奔!

蓦地门上轻敲,女儿声音传来:“不必跟我说怎么回事,我不想知道细节,我只是要确定一下你们没事,不必打911叫救护车?”

妳捂嘴忍笑无法开口,数刻老爷止笑一本正经地回答:“没事没事,不必打911,妳娘不小心从床上跌下去,我已经给她做过人工呼吸,现在没事了!”

过后妳跟老爷躺在地上笑到肚子痛,然而一边妳心里有个声音轻轻道:唉,女儿真是长大成人了‧‧‧不过,这感觉也挺好。